周建良的檀香扇工艺“苏州园林”系列

本报记者　张健
檀香扇是苏州民间工艺中的一项重要技艺，是苏州工艺礼品的重要代表。民间艺人使用钢丝，在檀香木板上拉扦勾画，需要极高、极精细的手工技术，因此制作的成品价格不菲。但近几年来，这项民间手工艺一直在走下坡路，在各种不利因素的冲击下，靠这项技术吃饭的民间艺人越来越少，躲在小巷深处的周建良就 是其中一位。
今年，周建良的订单大幅缩水。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周建良最忙碌的时候，每天要干上10多个小时。因为过年时，很多单位都会在他这里订购纯手工制 作的檀香扇，作为上佳礼品送出去，但今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周建良却整天在家发呆，即使在工具台上干上一会儿活，那也只是过过手瘾，自娱自乐罢了。
订单危机
从不敢接大单到没单可接
周建良家住桃花坞街道金门社区，是苏州市檀香扇厂的技工，当年在拉丝车间工作。2002年下岗出厂，至此，周建良就开始了“自力更生”的生活。 他曾经替人代工过拉丝，后又自己开了个小作坊。靠着口口相传，周建良的生意在多年前还算不错。2011年时，周建良拉到了一笔大生意，对方一开口就要订购 200幅纯手工拉丝的檀香扇。接到大单后的周建良喜出望外。但是和爱人一商量，最后还是推掉了这笔大单。原因是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要交出200幅纯手工 拉丝檀香扇礼品是根本不可能的。周建良说，200幅的概念就是两个人同时做，最快也得花上一年多的时间。最后，紧赶慢赶，在过年前后总共交出去了20幅成 品.。周建良说，当时并不后悔，因为虽然订单从200幅减少到了20幅，但这20幅成品在当时卖出去的价格已很不错了。
转眼到2013年，周建良发现，订单越来越少。他突然想起当时需要200幅礼品的那位客户的话。当时周建良退订200幅后，该客户就曾经建议周 建良使用电脑激光机来制作，做出的成品冒充纯手工作品，但周建良不同意。周建良认为，纯手工就是纯手工，机雕的就是机雕的，在价值上是不能划等号的。可是两年间订单的锐减，终于使周建良明白，电脑机雕的檀香扇礼品已经对他们的纯手工制作的檀香扇礼品造成了强大的冲击。这种外行看不出来的机雕檀香扇在市场上 非常走俏。但是周建良始终认为，手工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传统檀香扇，花钱买的不是好看，而是工艺。2014年已经到来，周建良惊讶地发现，他已无单可做 了。
求新求变
从私人订制看到一线生机
周建良今年53岁，爱人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两人都尚未到退休年龄。真的无单可接这日子该怎么过?周建良开始想起办法来。
爱人曾经建议过他，既然电脑激光机雕的檀香扇这么吃香，那自己何不也搞些“假冒”产品?这个建议被周建良一口否决。周建良说，自己就是个手艺人，凭的就是手艺吃饭，再混不下去，也不去干这样的事。作假也许能一时得逞，但肯定不会长远。
周建良的话终于被印证了。一次，一位姓李的先生找到了周建良，看了周建良的作品后非常满意，要求周建良给他订制一幅檀香扇礼品，说是送给一对新婚夫妇的。但是有个要求，就是在檀香扇上再使用纯手工方式，“刻”上新郎、新娘的名字。周建良就答应了下来。等到一个月后李先生来取檀香扇时，看到精美的作品和名字时，连连称赞周建良，说他的手艺好。李先生说，在这之前，有人曾买来一幅机雕作品送给他。刚拿到手里时，李先生觉得还可以，但仔细一看，发现作 品上所有的图案孔都是规则的，光滑的，少了手工的痕迹。而且在用料上，李先生也发现，使用的并非是正宗的檀香木和牛骨，而是一种替代品。李先生非常生气。随后通过打听才知道了周建良，就抱着试试的想法过来。
经过这次“私人订制”，周建良发现，檀香扇也可订制化制作。手工艺者只有及时适应市场需求，才有活路可走。于是，周建良又开发出苏州园林系列作品，受到欢迎。
不收徒弟
是不想让徒弟饿肚子
虽然通过“改良”，周建良的作品在销售上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变，但总体来说，这门老手艺还是在走下坡路。周建良直言，看着手里的“绝活”将要“断 后”，心里很难过，他也曾想过收个徒弟。但是从目前的经营情况来看，收徒弟等于是在害别人。其次，这行的技术全在手上，没有几年功夫，是不可能学到手的。现在的年轻人，又有哪个能沉下心来，一天10多个小时坐着一动不动来捣腾着木板呢?
周建良收的唯一的徒弟就是他的爱人。他的爱人现在是他的左右手。但是跟着周建良学习了十来年，到现在最关键的技术“开钢刀”还是不会。“开钢刀”就是在直径0.35毫米的钢丝上，用刻刀刻出一个个“倒刺”。这些“倒刺”是在进行拉丝加工时起到锯子锯木头的效果，把木板上画好的图案孔用它拉出 来。难点就在于“开钢刀”。这些“刺”开深了，钢丝就会断;开浅了，刺不够锋利，起不到锯的作用。另外，刀刃卡在钢丝上开刺时会打滑，如何保持平稳又能开 出深浅合适的“倒刺”，这就是手上的功夫。而且一根钢丝，在使用一天后，“倒刺”就磨损了，需要重新再开。
对檀香扇这门手艺是留还是弃，周建良说，科技再发达，激光机雕再精密，但它始终做不出手工作品的那股“味”。手工艺作品的价值就在于人的参与。时间会证明一切，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就是有价值。他永远也不会背弃这门手艺，他要做的，就是认真做好手中的活，加入时代元素。